北纬53度之光 玛莎拉蒂漠河行

名车志
你即将看到的是,中国历史上第一辆驶抵神州大地最北端的玛莎拉蒂。
一阵急促而又有力的轰鸣声突然打破了满洲里香格里拉大酒店地下车库的宁静气息,仿佛发令枪声响彻天空那般,预示着一段不同寻常的旅程即将开始。我甚至深信这是一次前无古人的壮举,因为我座下这辆拥有迷人的碧穹蓝车漆,车头镶嵌着闪耀的三叉戟标志,行动起来无时无刻不发出野性怒吼的猛兽,将第一次踏上神州大地的最北端,在最长的一天中追逐“雄鸡之冠”最具魅力的光影。
所以,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从满洲里出发,穿越呼伦贝尔大草原和大兴安岭森林,驱车八百公里前往漠河北极村。虽然沿途并非天堑,但我们所驾驶的也并非SUV,而是偏偏选择了一辆胃口精细、底盘极低的GT跑车去巡视祖国边境。除了领略沿途的风光外,正值夏至时节的北极村也将迎来一年中白昼最长的季节,变幻无穷的光影更是我们追逐的重点。
现在,平复了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右手轻轻地按下了中控台上的Sport键,随着后方排气管发出愈发沉闷的声响,GT Sport矫健地驶出了地下车库,蓝色的车漆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梦幻般的质感。我的右脚迫不及待地略施绵力,发动机转速刚刚爬上3000转/分,嘶吼声就犹如倾泻的瀑布一般不可收拾,香格里拉酒店已被我狠狠地抛在脑后,在振奋人心的气浪声伴奏中扎进了满洲里嘈杂的人流中。
作为东北边境线上最热闹的城市,繁忙的满洲里口岸为这里积聚了大量人气。在市中心的商业街附近,挂着俄罗斯车牌的各式车辆占据了路两旁绝大部分的车位。路旁商铺醒目的俄文店招甚至盖过了中文,街头上金发碧眼的美女和身材魁梧的俄罗斯大妈们时不时与你擦身而过,仿佛置身国外的满洲里,正是这些来自俄罗斯远东地区人们的购物天堂。
我们自然不会对满大街来自义乌的小商品产生任何兴趣,所以我们迅速地超越了无数俄罗斯人的装满了货物、步履蹒跚的二手日本车,并确保我们的“意大利歌喉”用它高亢的嗓门向每一位路人都宣示了我们的到来。然后在满洲里的地标景点——套娃广场拍摄几张到此一游照,著名的边贸城市,我们的起点之行——满洲里便算是正式完成了。
沿着国道301向着东南方向进发,在出城时顺便加满了97号汽油,前方只剩一片毫无边际的大草原,真正的征程此刻才刚刚开始。国道301连接着内蒙古另一个知名的旅游城市——呼伦贝尔市,所以作为一条旅游干线,国道301拥有着媲美高速公路的一流路况。而经过了前一段道路的暖身之后,GT Sport在我的操控之下也变得逐渐得心应手。一望无际的大直道让人忍不住尽情释放460马力的最大功率和520牛·米的最大扭矩,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声仿佛就要把路两旁的草儿都吹倒似的。
蓝天、白云、绿草、遍地的牛羊以及散落在草原上的泡子就像连环画一样不断地出现在我眼前。这样的景色自然是令每一位城里人陶醉的,但也有人说草原景观的保鲜度只有一天,面对几乎千篇一律的风景,第二天热度便已经减退。所以当左手边一条连绵起伏、直插云霄的小路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果断地踩下了刹车,放弃了这条路况一级但略显无趣的常规道路,改走一条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县道,它将带领我们通往一个叫做“黑山头”的地方,非常有趣又令人充满遐想的名字。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县道的风光远比国道更为出色,这次依然不例外。这条县道紧紧地贴着额尔古纳河前进,隔着河便是俄罗斯的地界。远远地,还能看到远方一片片的树林,整齐地矗立在草原的尽头,中间夹杂着或大或小的草原泡子,白云伴随着水中倒影悠悠然飘动,令整幅画卷充满了立体感。
我们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并且顺手关闭了Sport模式,在转速低于3000转/分时,整辆车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与之前判若两人。旅途需要时快时慢,我们不仅需要一次畅快淋漓的疾行,更需要在适当的时候以一段闲庭信步来舒缓一下身心。正当我还在感慨一路的潇洒不羁和沉醉于四周的美景之时,路前方几个黑点逐渐清晰起来,几辆驮满了行李的摩托车和几位全副武装的骑士正在向我们行注目礼。
我顺势将车停靠在了他们后方。从他们的装备和穿着来看,他们无疑是一个自驾摩托车旅行的车队,他们是谁?从哪来,到哪去?面对同样怀揣梦想的旅者,我的好奇心自然也多了起来。走近了,才看到三位骑士饱经风霜的脸庞,原来他们是三位退了休的老哥们,从沈阳一路骑行至漠河,紫外线将旅途的艰辛毫无保留地刻画在了他们的皮肤上。我们互相打量着对方的车,甚至互相敬佩对方的勇气。这条路上有着各式各样的自驾者,但这其中显然不包括驾驶着玛莎拉蒂的我们,所以我们才是他们在这条道路上最不可思议的偶遇。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在告别了这群沈阳老顽童之后,我们继续前进在通往黑山头的道路上。实际上黑山头也是一个口岸,只是这里相对满洲里冷清了太多,周围甚至都没有一个像样的乡镇。所以在匆匆作别黑山头之后,我们拐上了省道301,向着额尔古纳市前进。
额尔古纳正好位于呼伦贝尔草原和大兴安岭的交界地带,所以沿着省道前进,风景恰好处于草原与森林的递进变幻之中。地平线不再是一条直线,远方的群山连绵起伏,树林也成片的出现在眼前,雨后的大地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每一个角度都是截然不同的美妙景像。相对于略显乏味的呼伦贝尔草原,这里混搭的风貌显然更具吸引力,甚至给人一种身处欧洲乡间的清新感觉。
随着草原在我们身后越来越远,我们终于身处真正的大兴安岭风貌之中。成片白桦林将道路两旁遮掩的密不透风,蜿蜒曲折的道路仿佛没有了尽头,黑色的路面、绿色的树林还有蓝色的天空,视线所及之处,只剩下了三种颜色。我重新打开了Sport模式,随着排气音浪再次响起,拨片伴随着方向盘舞动,我企图尽快地穿越这片压抑的令人窒息的大森林。
沿着根河而建的省道301最终将我们带到了根河市,这里身处大兴安岭北麓,平均海拔超过1000米,所以根河虽然纬度不如漠河高,但极端最低气温却反而低于漠河,中国冷极村也处于根河范围之内。我们抵达之时恰逢夕阳西斜,根河同样刚刚经历了一场阵雨,空气湿润清新,气温宜人。
第二天的路况就不再像第一天那么令人轻松了。出了根河市,我们驶上了唯一一条通往漠河的县道,与一条运送木材的铁路并肩前行。县道虽然也是柏油路面,但路况却起伏不定,还伴随着各种突如其然的深坑,让人全然顾不得窗外的风景,唯有双眼紧盯着正前方,生怕磕到了底盘或者伤到了轮胎。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中午,我们在金河镇用了午餐,并成功地吸引了一伙正在吃喜酒的乡亲们在玛莎拉蒂旁边争相合影。再驶出去不远,柏油路到了尽头,一个巨大的拱门出现在眼前——黑龙江的地界到了,意味着漠河就在前方。黑龙江人民用一条正在翻修的土路欢迎我们和玛莎拉蒂的到来。
我们别无选择,好在路面大多已经轧平,虽然我们再也无法挂上三挡,但最重要的通过性还不足以让我们打道回府。这里不得不提到GT Sport的悬架,作为一辆GT跑车,这辆玛莎拉蒂的用途定位显然偏向日常驾驶,虽然底盘很低、悬架行程也不会太长,但在对颠簸的过滤方面并没有走极致运动的路线。
尽管舒适性还不赖,但在这样的道路上行驶,始终不免令人心惊胆战,也许,这就是我们驾驶一辆不寻常的车来到这个不寻常的地方所必须付出的一些不寻常的代价吧。一辆闪耀的GT跑车行驶在距离最近的大都市数千公里之外的边境小道上,尽管步履蹒跚,也足以引起所有的养护工人们停下手中的活驻足观看。那些惊得下巴掉到地上的工人告诉我一个坏消息,一直到漠河的七八十公里路都是如此的路况。但另一个好消息是,他们认为我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接下去的路应该也能顺利通过,前提只有一个字:慢!
我已经记不清用了多少时间通过了那条在SUV看来小菜一碟的土路,我只知道当我重新驶上柏油路面时,我顿时感觉这辆玛莎拉蒂便是世界上最舒适的车了。在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开始西垂,与城外的寂静相比,漠河市区却反而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于是我趁机再次打开了Sport模式,借助风的速度吹去一身的尘土。然而漠河依然不是我的终点,我们为了追寻祖国最北端的光芒而来,不到尽头自然不会轻易停下脚步。
在漠河交警的友好指引下,我们转战也许是祖国最北端的高速公路——漠北公路。感谢北极村的名声,让我们在行程的最后享受了一段真正的高速公路,更重要的是,这条才建设完毕的高速公路,甚至还没来得及修完收费站。于是,一路驰骋,“玛”不停蹄,GT Sport的速度展现得淋漓尽致。感谢你,在太阳就要落下黑龙江对岸俄罗斯国界的树林之时,将我们带领至此,没有辜负了一天中最重要的光影。
在黑龙江江边,我们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西北方像被火烧过了一样的天空,以及同样被映衬得红彤彤的江面。已经是晚上9点了,我们就那么看着远方,看着那些云彩逐渐褪去。
当GT Sport的响声再次响彻北极村时,已是晚饭过后,将近午夜11点的天空依然泛着微微蓝色。此刻的太阳正在北方的地平线下缓慢地向着东方移动。在地平线的树林之上,一些蓝蓝绿绿的光线犹如水面倒影一般波光粼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光吗?我难掩心中的激动,但同时也在告诫自己,虽然北极村是中国最有可能见到北极光的地方,但在距离北极圈上千公里的地方出现北极光的概率究竟有多高,自己心中自然有数。

玛莎拉蒂
来到北极村的第二天一早,更准确地说,就在大约两三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凌晨2点左右,我被窗外斜映射进来的满屋子红光唤醒。我揉着睡眼迷蒙的眼睛来到窗边,0.3秒后的我已经睡意全无,并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完毕下楼——昨夜的夕阳不够尽兴,而此刻的朝霞更是相比昨夜壮观无数倍。
在凌晨2点多唤醒一辆沉睡中的玛莎拉蒂需要极大的勇气,尤其是当你身处一个静谧的小乡村时。那绝对我听到的最惊心动魄的发动机启动声,GT Sport在发动瞬间的那一声轰鸣几乎传递到了北极村的每一个角落。我那缺乏睡眠的大脑已经不自觉地幻想出被我扰了清梦的村民扛着扁担朝我奔来的景象,我顾不得太多,唯有赶紧远离村民聚集之地,Sport模式更是想都不敢想了。
与我有着相同想法的摄影爱好者显然不少,路上背着单反相机的游客已经三三两两地开始聚集,而我则凭借着车的速度,在几个拍摄点之间来回穿梭,与转瞬即逝的朝霞拼起了速度。什么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此刻我算是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画面。仔细想来,真正属于北极村的黑夜仅有短短不足4个小时,这可真是“最长的一天”啊!
这一天,我见到了代表着北纬53度——中国最北端一早一晚两种最震撼的光芒。我找到了“北”,虽然只是地理上的一个极坐标,但更重要的是,我带着玛莎拉蒂来到了这里,用一辆不平凡的车铸就一段不平凡的旅程,圆满地达成了我的使命。那些动身前的不确定因素和忐忑最终随着一张张漂亮的照片变得烟消云散。
最后那一天,我在北极村遇到了一位八旬老阿妈。她告诉我,她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一共只见到了两次极光。所以,你的眼睛见到了什么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你的心见到了什么,那它就是什么。